在上海淮海中路复兴路的街心花园中,伫立着一座名叫《起来》的“聂耳全身铜像”。经常路过此地的人对它并不陌生。聂耳像身躯挺拔,表情凝重,双目注视着前方,他的双手向上抬起,左手张开,右手半握高举、食指指向天空。这个动作,正是聂耳指挥乐队演奏《义勇军进行曲》时的经典形象。
这是我国雕塑大家张充仁晚年完成的一件城市雕塑作品,落成于1992年。实际上,这座雕塑的小稿早在十年前已经完成,现珍藏于上海油画雕塑院的《聂耳躯干》和《聂耳头像》就是当年为创作“聂耳全身像”而作。日前,在上海油画雕塑院揭幕的“多元与融合——上海油画雕塑院典藏作品展”上,就可以一睹《聂耳躯干》等原作。
《聂耳躯干》
张充仁擅长人物雕塑。在创作中,他很注重中西方艺术的结合。他探索将欧洲的古典雕塑技巧和中国古代雕塑精神相融合,形成了他“西法东魂”的雕塑特点。他的作品大多为写实风格,运用的是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重视神态的刻画,在真实准确的造型同时追求人物个性与魅力的表现。而从《聂耳头像》《聂耳躯干》到《起来》等不同时期创作、完成的“聂耳像”,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张充仁人物雕塑力求“取其貌而肖乎其人,塑其型而不遗其神”的艺术特点与精神气质。
“多元与融合——上海油画雕塑院典藏作品展”展出上海油画雕塑院油画、雕塑等藏品50余件,以改革开放以来的作品为主体,其中大部分为上海油画雕塑院几代油画家与雕塑家创作,也有部分油画作品为院外艺术家创作的精品。
此次展览分为“时代之像”“风景内外”“静观之态”“形之律动”四个单元。展出作品题材多样,有人物、静物,也有风景;形式风格多样,有具象、写实,也有表现甚至抽象性作品。从这些洋溢着鲜明而浓郁的时代气息的作品中,可以看到社会的发展、时代的变化,以及身处其间的艺术家们的情感经验、艺术追求与创作状态。展览整体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和现实观照特征,体现出各个不同阶段油画、雕塑的风格与语言以及所关注的内容和表现的题材,从多个层面体现了中国在这一重要而独特时期的艺术发展线索,一定程度上概括性地反映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艺术多元与融合发展的艺术态势和所取得的积极成果。
《傣族妇女》
油画《傣族妇女》,是画家任丽君在花甲之年创作。作品借少数民族女性题材,用鲜艳、饱满、大胆的色彩以及独特的光线,描绘出一种健康、阳光、富庶的生命状态。作为一名女性画家,任丽君从1980年代后半期开始,就以少数民族女性为其创作的主题,一直延续至今。多年来,她用油画笔,生动地刻画了无数个健硕、勤劳、烂漫的妇女形象。她尤其擅长用色彩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思想,正如她自己所说的:“色彩语言不同于文字语言,色彩语言是对整体感觉的一种直观表达,所谓油画就是要用色彩来表达……我生活在灿烂的社会,其中反射出的丰富的彩色和充满活力的能量,激励着我创作出灿烂的作品。”
《太和——廿一世纪》
《太和——廿一世纪》是一幅三联画。中间的一幅是抽象的,左右两幅是写实的。这种表现手法也是艺术家陈创洛借鉴西方后现代表现主义的影响所绘。中间的一幅画,在无垠的宇宙中,象征地球的一个黄色圆点被纱布贴成“X”形,在它左上方的黑色弧线和小黑点构成了表示呼救的英文缩写语 “SOS”,而这些线与点在更大范围内又形成了一个隐隐约约的骷髅头,这个画面似乎是在发出一个危险警告,使人能够体会到内中藏匿的忧患意识。左右两幅画分别代表了西方文化和东方文化:右幅截取的是中国菩萨塑像的双手和身躯,他一手上翘,意示抚慰;另一手下垂,表示祈愿。晴朗的夜空中闪烁着星斗。左幅截取的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早期画家波提切利的《春》中的维纳斯的双脚,草地上盛开着各种小花。陈创洛通过一系列的对比,很有意味地表达了一个深刻的思想——和而不同。文化的不同不应造成为对立和冲突的理由,和谐便是理念上的求同存异。祈求世界和平,倡导生态平衡,改变地球变暖等等,这一切都是画家创作此画的出发点。
《部长与我》
人物肖像画《部长与我》颇引人注意。画中的部长,是曾经担任毛泽东秘书的李锐。画家夏葆元曾受邀为李锐画了一幅人物肖像。一年以后,夏葆元根据这件事创作了《部长与我》。20世纪80年代中期,正是国内“新潮美术”兴盛之时,各种现代艺术思想、观念大行其道,《部长与我》显然受到这样的现代思潮影响,无论画面构图、人物刻画还是环境氛围营造,以及流露出的人与人之间的陌生、隔阂以及疏离感,都与此前的现实主义写实绘画大不相同。娴熟概括的运笔,微妙而富有暗示性的色彩,简洁冷峻带有构成主义特点的画风,令此作在当时显得非常突出并受到较大关注。
《饮水的熊》
《饮水的熊》是杨冬白30多年前的旧作。他说:“在三十多年后重新展出这件《饮水的熊》,现在定下心来再次审视作品,在逆光下观赏,饱满的形体中穿插着变化的虚实洞与面,光和影的结合形成变幻莫测的微妙和异常丰富的调性变化,一点也不过时,我还是被感动了。感叹那个时代的纯粹与明净,感慨几十年追求艺术本真的实践历程,此刻的静谧是我相信的力量。”而作品之所以选择北极熊,是因为它状态简单、洁白无瑕。而当时杨冬白只对简洁的造型痴迷,着迷于抽象艺术、错视觉艺术的研究。“我花了几个月投入创作,对虚与实、整体与局部关系做了细致的研究。使作品得到了最大的删减与凝练,把一切都定格在简洁的圆体造型之中。”那时,杨冬白只有20多岁,一个月工资几十元。凭着手巧,他用了石膏去完成,并自学喷漆,喷完漆再打蜡。“作品放大花了两三个月,费了极大功夫。包括底座也是用石膏染出了大理石的效果——局部浸水、浸墨汁、漂染、一层层上、用肥皂水渲染、花了很多精力。”
作为一座拥有半个多世纪历史的艺术创作研究机构,上海油雕院自创建以来就一直是上海最重要的美术创作中心之一,是上海优秀艺术人才汇聚和佳构杰作迭出的主要阵地。从二十世纪中国现代油画、雕塑先驱人物吴大羽、张充仁、周碧初等先生,到新中国培养的毕业于1950年代、1960年代以及1970年代早中期的第一、第二代油画、雕塑精英,再到改革开放以来自各美术院校毕业或从其他艺术机构调入的油画、雕塑中坚以及近些年来陆续引进的青年艺术才俊。几代油画、雕塑创作者凭藉自身的艺术才华与不懈的努力创作了大量体现时代精神和反映社会现实的优秀作品。这些作品不仅是50多年来中国美术创作的一个相当重要的构成部分,也反映出二十世纪中国美术发展的一段独特历史脉络。